自新冠肺炎疫情于2019年11月在中国湖北开始爆发以来，中国这一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企业生产经营活动一度陷入停滞。中国的中小企业贡献了全国90%的就业岗位、80%的出口和70%的GDP，在此次疫情期间受到了尤为严重的冲击。
为了评估新冠肺炎疫情对中小企业的影响，由北京大学牵头组建的中国企业创新创业调查（ESIEC）团队于2月初对之前抽样调查过的位于7个省的2349家中小企业进行了一项跟踪调查，这些中小企业在中国省级层面以及主要产业层面极具代表性。
这项跟踪调查询问了企业的复工复产情况以及威胁企业生存状态的各类问题，包括：企业目前的现金流能让企业维持生存多久？企业所面临的最主要的制约因素是什么？企业家对经济前景的主观评价如何？我们将2017至2019年连续3年间在中国企业创新创业调查中所收集的抽样企业的背景资料，如出口状况、公司规模、供应链、外省职工比例等，与这项跟踪调查关联起来。
中小企业处境维艰。14%的受访企业的现金流将无法维持超过一个月，而50%的受访企业的现金流将无法维持三个月以上，若疫情持续蔓延、复工不断延迟，将造成中小企业濒临破产的严峻局面。
在调查当日（2月10日）受访的企业中，有80%的企业尚未复工，而其中的40%无法确定具体的复工时间。
供应链中的各类企业面临的经营障碍各不相同，上游企业主要受到劳动力短缺的影响，而下游企业在供应链和消费者需求方面面临更加严峻的挑战。
行业差异性巨大。例如，出口企业受影响的程度大于非出口企业，因为他们往往雇用更多的外来务工人员，而且他们的供应商高度集中。出口企业对经营前景的预期比非出口企业更为悲观。事实上，中国今年的出口总额下降了17.4%。中国出口下滑对全球供应链的稳定性产生较大影响。
消费和商业服务部门的复产率低于工业部门。消费者害怕外出就餐、去电影院、送孩子去兴趣班。大多数差旅已被取消，交易会也被推迟。鉴于消费者和企业的担忧挥之不去，服务业复苏的时间将比制造业更长。自2003年“非典”爆发以来，服务业在中国GDP中所占比重增长超过10%，预计“新冠肺炎”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将大于“非典”。
除行业差异外，各地中小企业面临的复工瓶颈也不尽相同。例如，尽管甘肃省受疫情影响相对较小，但其复工率仅为16%。物流中断是重要因素之一。国家将控制疫情做为最重要的政策目标，地方政府在执行时层层加码，这是影响复工的另一重要因素。
总体而言，我们的调查显示，新冠肺炎给中国中小企业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对行业和地区的影响存在较大差异。复工政策要考虑到行业特性，避免一刀切。应将决策权交给地方政府和企业家，让他们针对具体问题，寻求最合理、最可行的复工方案。
鉴于新冠肺炎目前已蔓延至全球多个国家，如果其他国家采取类似的封城策略，疫情对中国中小企业影响的研究结果可能也适用于其他国家。鉴于服务业在发达国家GDP中所占比例较大，疫情对这些国家的负面影响可能更为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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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基于“新冠肺炎疫情下中小微企业生存状态调查”专题报告撰写。
本文作者张晓波是国际食物政策研究所发展战略与政府治理部门（DSGD）高级研究员。他还是北京大学经济学讲席教授、全球发展中心和欧洲中国研究所客座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