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lberto Valdés 翻译：杨以扬
发展中国家是否应该制定保护国内产业的政策，并且不会使农业受到影响？简短的回答当然是否定的。较长的回答则要引出一小段关于政策歧视农业的历史，而本文将向您介绍这四十年的政策演变。国际食物政策研究所在减少政策对农业歧视中起到了关键作用：不管是在不断发展的理论，证据还是政策上，IFPRI都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
在20世纪三十年代盛行的贸易保护主义、二战以及民族独立潮先后扰乱世界贸易之后，国内产业顺势变成了许多低收入国家政策制定者的新宠儿。一部分产业保护的说法理所当然地认为农业对价格刺激没有反应，为此，很多经济学家认为，如果国家从农业转移资源 - 如资本和劳动力 -到其他活动，不太会牺牲经济增长。此外，农业税易于管理，对于税基窄的国家来说是一项有吸引力的政策。同时，资源转移到工业往往被认为是因长期以来农业贸易条件恶化而产生的合理现象。到了80年代，一些专家开始质疑这种公众普遍接受的看法。
这种思维转变对减少世界各地扭曲的农业优惠政策至关重要。当时的一项研究表明，农民对价格以及其他刺激机制并不是那么麻木不仁。这就表明，农民的投资和生产决定不只受到国内外市场价格因素影响，还与农业和其他经济环节的交叉影响有关。总之，通过进口关税来保护国内产业被证明与出口征税有着同样的破坏力。这种出口部门为了保护进口竞争型产业（import-competing sectors）所支付的“隐含税收”，并没有给政府带来任何收入，反而提高了投入成本并减少国内农产品的相对价格。对农民来说，更糟糕的是，国家还经常会同时征收农产品出口税。
此外，在上世纪70和80年代，宏观经济学主要的概念发展促成了政策观念的转变。总之，在这期间人们对汇率的影响和决定因素也有了更好的理解，特别是在汇率失调对农业刺激的影响方面。IFPRI在这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IPFRI所做的工作加深了人们对实体经济的理解，并把它运用到发展中国家农业政策的制定中。鉴于农业和食品价格对农业投资和发展的重要性，和对于贫困人群（通常也是农民们）的重要影响，在20世纪70到90年代，IFPRI推出的“贸易与粮食安全项目”（Trade and Food Security Program）的一项主要目标就是提高人们对政策扭曲农业激励机制的理解和认识。
同时，有问题的政策干预不止存在于发展中国家，一些发达国家只拥护本国农业，提高农业生产，降低世界粮食价格，从而损害贫困农户的利益。分析家和发展界也慢慢接受了价格激励已经被多数发展中国家系统性地压抑了几十年的这一假设。IFPRI的“贸易项目”专注于两条研究主线，其中一条集中在低收入国家粮食不安全的性质和规模。研究对印度、埃及、巴基斯坦、秘鲁、肯尼亚、非洲萨赫勒地区和其他地区以及国家进行了短期粮食供给管理策略考察。将对具体国家的分析和对国际政策方法的评估结合起来，用来解决世界粮食稳定机制。这些方法包括国际缓冲库存，粮食援助，以及金融保险计划，以应对粮食进口成本波动。另一条研究主线围绕着外贸体制，用发展概念模型定量评估高收入经济体的粮食补贴对世界粮价的消极影响，以及高收入经济体作为农产品出口与进口商对发展中国家造成的影响。
尽管有个案证据和很好的经济推理能够支持此观点，但直到80年代初才有人严格对政策歧视农业的性质和程度进行了严格测试。为了填补这一证据上的空白，世界银行与IFPRI展开合作，发起了一项名为“农业定价政策的政治经济学”的大型研究计划。这项研究计划收录了19个发展中国家从1960到1985年期间的定价政策。
由此得来的数据和分析结果被列入指导农业的直接政策和对农业有影响的“间接”政策，比如汇率干预以及产业保护。在20世纪90年代早期，跨国别的数据被正式发布，由此证实了这项假设：在解释了所有相关政策（包括研发，推广和给农户补贴）之后，发展中国家还对农业进行广泛征税（包括显性和隐性的税收）。这些税收占据了农户收入的百分之三十，而其中的四分之三来自间接税收。政策的确起到了平抑国际市场价格对国内农产品的冲击作用，但总体而言，农业经济正在失去它的潜在收入。
在2009年，世界银行发布了《农业激励机制扭曲》研究报告，这份报告延长分析周期至2005年，在对农产品价格水平和趋势以及大量高收入和发展中国家对贸易干预的研究中取得了引人注目的实证结果。这份研究也展现了发展中国家从八十年代末起对农业政策进行了大规模改革。尽管有一些例外，发展中国家的反出口偏向已经减弱，这主要是由于取消了明确的出口税，但也由于对工业产品保护的减少。
事后看来，发展中国家的贫困人群的权益由于轻视农业的偏见而大大受到损害。通常情况下，农村贫困人口会从取消干预措施中获利，提高农村就业，并最终实现农村工资长期上涨。来自世界银行和IFPRI的Krueger, Schiff 和Valdés三人针对农业中隐性和显性税收的研究引起了大量关注。同样备受关注的还有世界银行对扭曲的农业激励机制所做的后续研究。
从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已经步入正轨，开始逐步淘汰农产品出口征税。事实上，进口竞争型的农业现在也得到了积极的辅助。这种让穷人受益的方法，来自于以实证为基础的研究。
今天，几乎没有经济学家认同用意在加强进口替代的农业供给“无弹性”的说法。由于研究带来的影响，农业政策已经发生了变化，焦点也已经转移到国际粮价的波动，世界贸易组织的谈判，双边和次区域贸易协定的扩散，以及中国在国际商品市场上逐渐增强的影响力。
尽管如此，在一些政策圈子里贸易保护主义的呼声仍然很高。近期全球商品价格上涨已经引起一些国家日益关注。发展中国家的小农往往更容易收到冲击。因此，帮助小农对抗价格波动和改善食物安全与营养，将会避免我们回归到歧视出口依赖性产业（尤其是农业）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
Alberto Valdés 曾任IFPRI高级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