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正在呈现新趋势。虽然中国的形势已有显著改善,但越来越多的国家,特别是韩国、日本、意大利和伊朗,都出现了更多的新增病例。实际上这些国家报告的新增确诊病例数字远比比中国多,而中国的新增确诊病例主要集中在这次疫情爆发的中心——湖北省武汉市。
2月28日,尼日利亚出现了首例确诊病例,就在同一天,世界卫生组织将疫情全球风险级别上调至“非常高”。这一点令人担忧,因为非洲大陆正在与另一种威胁——沙漠蝗虫作斗争,这可能会危及该地区数百万人的食物安全。
全球食物安全已经面临挑战
新冠病毒的来袭是一场健康危机,但是如果不采取适当措施,它可能导致食物安全危机。全球食物和营养安全已经面临挑战。据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简称粮农组织)的数据,全球已有超过8.2亿人遭受饥饿之苦,不过中国受饥的人数被粮农组织严重高估了。
由于缺乏适当的营养,世界各国有近1.5亿儿童发育迟缓。过去三年来,由于冲突和难民危机、气候变化和不平等加剧,许多国家饥饿和营养不良人数不断增加,而这一状况在中东和撒哈拉以南地区尤为严重。
艾滋病毒、埃博拉病毒和中东呼吸综合症(MERS)等传染病都对食物和营养安全造成了负面影响,特别是对弱势人群:儿童、妇女、老年人和穷人。例如,当埃博拉疫情在2014年袭击几内亚、利比里亚和塞拉利昂时,这些国家的大米价格上涨了30%以上,木薯价格(利比里亚的主食)猛涨了150%。
然而在中国,尽管2002至2003年爆发了严重的急性呼吸道综合症(SARS),使冬小麦的收割推迟了两周,并引发了广东和浙江省食物市场的恐慌,但并未对其余地区的食物生产和价格产生大规模影响。
从以往应对疫情的经验中学习
SARS和MERS疫情对中国(包括香港和台湾)的经济、食物和营养安全的影响相对较小,这主要归功于中国应对突发事件的韧性和能力。新加坡、越南和加拿大等国家也显示出这种应急能力,因为它们拥有足够的食物储备,并且拥有连接国内和国际市场的充满活力的价值链。
但是埃博拉病毒对一些非洲国家的农业生产、销售和贸易造成了巨大影响。在生产方面,由于道路阻塞,农民获得种子、肥料和杀虫剂等投入品困难重重,许多地区都面临严重的劳动力短缺。
以上因素综合导致超过40%的农业用地未被耕种。至于营销方面,农民无法将新鲜农产品运输到当地和城市的市场。此外,由于无法向学校提供食物援助,学校的日餐项目被中断。由于货船船员因害怕被感染而拒绝前往这些国家,国际运输服务被延误或取消,进而导致贸易中断。
如果各国食物市场再次陷入恐慌,食物价格将飙升
同样,2008年的食物价格危机也为我们“上了宝贵的一课”。这场危机是由澳大利亚和阿根廷的干旱、石油价格上涨、用于生物燃料生产的食粮使用量增加以及贸易政策失灵造成的。这促使许多国家采取各种出口政策来限制食物产品的出口。
例如,原本不存在大米供应短缺问题,许多国家由于恐慌对大米出口征收更高的税,或者禁止大米出口。全球市场大米价格在六个月内翻了一番,导致大米贸易严重中断,从而导致了食物价格危机。如果这次各国也陷入食物恐慌,对食物贸易和市场的冲击规模会更大。
立即采取行动,预防食物安全危机
新型冠状病毒仍在传播,何时被遏制尚不明确。因此,为了确保所有人的食物安全,我们需要在全球和国家层面采取紧急行动。
首先,需要密切监测食物价格和市场。信息透明化将加强政府对食物市场的管理,防止人们感到恐慌,并指导农民做出合理的生产决策。为了遏制市场投机行为,政府应加强市场监管。
其次,有必要确保国际和国内的农业与食物供应链正常运行。例如,中国通过为新鲜农产品开辟“绿色通道”和严禁设置未经授权的路障,为当前疫情期间如何确保食物安全树立了一个好的范例。
保持销售增长的创新方法
电子商务和送货公司也可以发挥重要的物流作用。例如,由于隔离措施增加了人们对送货到家的需求,电子商务公司推出了一种非接触式送货服务,使快递员可以在方便的地点留下包裹以便顾客取货,从而避免了人与人之间的互动。
第三,需要社会保障措施来保护受影响最严重和最脆弱的人群, 尤其是儿童,孕妇和老人。这些措施可以采用现金或实物转账的形式(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因势利导很重要),同时由卫健部门进行干预。因为营养水平和死亡率有着错综复杂的联系,投资于弱势群体的健康和营养措施可以降低诸如新冠肺炎等疾病的死亡率。在传染病流行期后,社会保障对于推动“重建”也至关重要。
第四,需要更多的投资来建立更具韧性的食物体系。这种投资必须来自各国政府以及国际社会,因为提高发展中国家预防或遏制食物安全危机的能力是一项集体努力。在当今高度互联的世界中,SARS、埃博拉、禽流感和新冠肺炎等传染性疾病很容易越境传播。
注重人畜共患病的防护
我们需要建立预防和控制人畜共患病的保障措施。国际社会需要采取更多措施,包括规范肉类、海鲜和野生动植物市场,以防止今后爆发如埃博拉、非典和禽流感这样的人畜共患疾病。许多人畜共患病源于野生生物:HIV、埃博拉病毒、MERS、SARS以及新冠病毒,都起源于野生生物并传染给人类。
保持全球贸易开放至关重要
此外,确保全球贸易的顺利进行也是重要的,同时也应充分利用国际市场作为确保食物供应的重要手段。世界贸易组织(WTO)、粮农组织(FAO)、世界银行(World Bank)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等国际机构必须要求各国不要以新冠疫情作为发布贸易保护主义政策的借口。
本文作者樊胜根,中国农业大学讲席教授、原国际食物政策研究所(IFPRI)所长。
注:本文获樊胜根教授授权,系英文翻译,原文发表于中国日报网。